摘要：转喻是非常普遍的语言使用现象。近年来,国内外关于转喻的认知阐释层出不穷。认知语义学一方面揭示了转喻的...转喻是非常普遍的语言使用现象。近年来,国内外关于转喻的认知阐释层出不穷。认知语义学一方面揭示了转喻的概念本质,使转喻的研究走出了传统修辞的樊笼。另一方面,人们在惊喜于转喻研究视角的拓展时,也开始反思“转喻思维”无所不及给语言研究带来的困扰,不同类型的转喻涉及语言的各个层面。因而,细化研究对象和确定转喻类型有助于我们深入认识转喻。转喻既是一种认知机制,又是一种交际现象。但在语用层面上,目前作为交际现象的转喻研究还远未得到应有的重视。本文的研究对象以非规约性词汇转喻为主,属于狭义层面上的转喻研究,以区别于广义层面上的转喻思维研究,探讨词汇转喻的意义转换如何发生、人们又如何在特定语境下识别转喻的交际意义等。所采取的研究方法是以一定语料为基础的定性分析。通过考察相关论述,我们提出了转喻研究的认知语用视角。认知语义学和关联理论都认为词语表达具有不确定性,词义的理解需参照人们的百科知识,但它们在如何调用背景知识方面,具有各自的重点和主张。我们认为,以认知语义学和关联理论在词义的百科知识观上的互补性为分析框架,可解释转喻理解所涉及的认知和交际因素。词汇的语境语用化现象是关联理论提出的又一热点话题,探讨人们如何在关联的制约下,利用百科知识对词汇理解进行语用充实,在语言提示的基础上,根据语境要求进行调整,构建特定概念(ad hoc concept),确定其在一定语境下的交际意义。但现有的词汇语用学还未将转喻纳入关联理论的解释范围,制约转喻使用和理解的因素还有待深入探讨。关联理论是关于人们认知和交际的信息加工理论,在涉及如何利用背景知识上,强调认知的效率原则,即人类的认知处理倾向自动地扩大最佳关联。转喻恰好符合这一观点,转喻根植于人类一般的认知倾向,事物通过其突显的特征得到指认。但关联理论主要从语境因素着手释解词汇的交际意义,相对忽视了构成人们知识结构的概念机制。我们认为,在不违背关联理论认知效率原则的基础上,借鉴认知语义学的相关研究成果,能够更充分地解释词汇转喻。认知语义学注重知识结构在意义生成中的作用,认为词汇的认知意义是以人们的知识结构为背景的概念突显。转喻涉及同一认知域中概念之间的激活和映现,是“理想的认知模型”(ICM)的一种类型,保证其获得相关解释的条件是概念之间的相互联系。认知语义学揭示了人们认识事物的关系模式,即通过关系的方式认识世界,这种关系模式成为人们推理的基础和指引。然而,虽然转喻是以经验的邻近性(联想)为基础的,但并非凡是有联系或相关的事物都可以成为恰当的转喻表达方式。一方面,认知语义学关于词汇的联想意义是弥漫的,提供了许多与语境相适应的可能选择;另一方面,关联理论试图揭示话语理解中的认知和交际制约。有鉴于此,我们采用认知语用的整合模式,试图从认知语义学和关联理论的视角,寻求转喻解释的新突破,探讨转喻理解的制约因素、推理机制和认知效果。传统语言学认为转喻的约束机制是句法上的偏离或对语义选择条件的违反。但已有研究发现,词汇的字面意义(literal meaning)和转喻表达之间并未形成系统性差异;将谓项施加在论元上的语义限制也不能作为甄别转喻的有效标志。另一方面,认知语义学认为人们使用转喻的方式不是任意的,而是与人们感知和概念化世界的方式相联系,并提出了相对突显的一系列认知原则,但这些规则之间的相互冲突和矛盾影响了其作为制约转喻理解的充要条件。转喻的理解和使用不是孤立的,转喻出现在特定的话语或语篇中。通过对语料的分析,我们发现语境因素对转喻的识别具有制约作用:转喻的判定及其具体的转指内容,皆取决于转喻使用的具体语境。语境不是已经存在或规定好的条件,而是动态推理过程中的一系列构成听话人认知环境的假设。交际双方互为显映的认知语境是成功理解转喻的前提,听话人相信转喻词汇的使用并不是任意的,并在关联原则的支配下选择和构建语境,识解说话人的交际意图。明确转喻理解受语境因素的制约后,我们还需进一步弄清在特定语境条件下识解转喻的认知语用机制,即人们是如何确定某一词语的转指信息的。关联理论关于词汇的语用扩充,是以概念之间的相似性为基础的,遵循逻辑演绎的规则;而转喻是以概念上的邻近性为基础的,依托于人们的联想认知。词汇转喻的编码概念和特定概念在外延上没有交叉重合,词汇转喻中的指称转移(reference transfer)是目前词汇语用学尚未涉及的问题。但是,作为一种重要的语言交际现象,转喻是认知语用学不应回避的问题,应对此做出新的解释。在考察认知语义学的联想模式和关联理论的推理模式的基础上,我们建立了转喻理解的联想推理模式。这一理解模式是基于词汇转喻本身的特点提出来的。转喻形成的动因是以事物的相关性为基础,同时根据关联理论,转喻在交际中的使用满足人们的最佳关联期待。由此可见,话语理解就是寻求最佳关联,但寻求关联的路径不同,转喻理解需考察概念之间的联系和转喻推理的作用。当词汇的外延意义或概念意义在转喻理解中丧失作用时,听话人势必更为关注词汇的联想意义。转喻理解的关键是确立概念之间的联系,但概念之间的联系不是固定不变的,而是在一定的语境条件下动态生成的。因此,在关联原则的制约下,听话人以联想认知为基础形成语境假设,确立转喻关系,并经由转喻推理构建转喻在话语理解中的交际意义。在提出转喻理解模式的基础上,我们还讨论了转喻的语用功能。传统修辞学探讨转喻使用的修辞效果,多是采用例证的方式,缺乏科学的论证。认知语言学专注于听话人/说话人的心智表征和认知过程,忽视了语言在社会交往中的作用,对语言的交际功能少有论及。我们认为关联理论为这一问题提供了强有力的解释框架,关联理论关于语境效果和认知加工之间的消长关系,可帮助我们考察转喻的认知效果。我们尝试从三个方面分析转喻理解的认知效果,即突显语用联系、获得意境效果、增强人际元功能。综上所述,本文试图为转喻的认知语用阐释提供新的研究视角和研究思路,丰富和完善认知语言学关于转喻理论的探索,进一步拓展词汇语用学的研究范围,以弥补词汇语用学中转喻研究的空缺。本研究尚存许多不足之处,所得结论还有待进一步验证和完善。显示全部
